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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0章、06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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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0章 、060

周老三也是靈機一動,?把已經數好的一吊錢稱出重量,然後將剩下未數的稱出總量,二者相除,很快便大致估算出今天掙了多少錢,?吉祥終於放心了,?“還是你有辦法。”

“沒轍啊,我都是被逼出來的,?要不然我媳婦今晚不和我睡覺,?要抱著這堆銅板睡咯。”周老三說著將吉祥打橫抱起往床邊走去,吉祥不放心的扭動著身子,指著三罐錢說。

“我還沒把錢收好呢,?就那樣放著我不放心。”

周老三腳步輕快,邊走邊說,“放心,放心,等下我收,你安心上床等我。”

話音才落,因為抱著吉祥被遮擋了視線,?周老三一腳踹到了凳腳,?腳下一歪,?好不容易才站穩,吉祥嚇了一跳,?急忙問周老三撞到哪裏了,?痛不痛,?要不要緊?

“不痛,沒多大的事。”周老三堅持抱著吉祥放到床上,笑了一聲,?“怪你最近長胖了。”

“胡說。”吉祥伸手掐周老三的臉,水靈靈的大眼睛眨呀眨,特別好看,“你麽麽意思,是不是嫌棄是吃得多了?”

周老三愛逗吉祥玩,把人逗得又氣又惱後他就認慫,接著溫言細語的哄,每回都這樣,樂此不疲,吉祥也看透了他的小把戲,不過小夫妻吵吵嘴,打鬧一下,也算種情趣,吉祥不會真的生氣,見周老三慌裏慌張的認錯求饒,她便噗呲一聲,忍不住笑。

“時辰不早了,你去把錢收好,我們早些睡覺。”吉祥道。

夜裏很安靜,只有打更人報更的聲音隱約響起,不一會,大家都睡熟了,周老三本來還想和吉祥說今天羅小光交代的事情,誰知腦袋一沾枕頭就發困,抱著吉祥在懷裏,一下就睡著了,一夜安眠,第二天醒來已經是隔壁雞鳴的時辰。

今天橋邊比昨天還要熱鬧,因為附近鄉村的人也來了,熙熙攘攘的行人把街道堵得水洩不通,吉祥和周老三忙著攬客,賣貨,收錢收得手都軟了,他們攤子上的貨賣得好,連帶隔壁吉萬成的小攤生意也好幾分。

“要兩個燒餅,兩碗冰涼粉。”有客人既在吉祥的攤子上買了東西,又在吉萬成的攤子上要了餅,客人玩耍行走了一個早晨,腿腳膝蓋發酸,正想找個位置歇息,指了指吉祥攤子後面的位置,“那是誰家的凳子,我能坐著歇會嗎?”

“我們是一家的,盡管歇息。”周老三飛快的接嘴道。

客人笑著說好,又讓吉萬成再煮兩碗面條端過來。吉家賣的是煎餅面條,多數客人都想坐著吃,可惜吉萬成帶著吉瑞來擺攤,帶不了多的桌椅板凳,只帶了幾張矮凳和一張窄桌,很多客人見沒有位置坐便走了,周老三就招呼吉萬成的客人坐自家的座位,反正他們賣的酸梅汁羅漢果茶等冰飲吃得快,客人坐一會就會走,位置夠用,借給吉萬成用一用也沒關系。

在外頭做生意不容易,能幫就幫了,一連三日,都這樣互相扶持過來的,吉萬成的攤子相對比較冷清,賣的吃食比較頂飽,每次都是到了飯點生意才好,而吉祥和周老三的攤子正相反,飯點前後生意好,吉瑞見姐姐姐夫的攤子忙不過來,也會過來幫吆喝和遞貨,總之,也沒誰占誰便宜這一說。

第三天收工回到家,周老三可興奮了,把錢罐子背到屋裏,將門栓好後,將木衣櫃打開,從被褥下抱出前兩日掙的銅板,在心裏大致估算了一遍,這次端午節掙了幾十兩銀子,加上之前攢的錢足有一百多兩,夠在市場上盤下一間不錯的飯館了。

“吉祥,明天就和我上街面上尋鋪面去吧,我們要盤就盤一間地段好,熱鬧敞亮的鋪面,你的那些拿手好菜,清蒸魚、酸梅鴨、紅燒兔丁,都能拿出來賣,飯攤上客人都圖快,你的好手藝都使不出來,多可惜。”

吉祥把蠟燭點上,一連點了三支,燭光把屋子照得亮堂堂,她好和周老三數錢,“別那麽急,我們先把錢數清楚,明天去換成銀子,再去打聽開飯館要多少錢,既然要開飯館,我們的飯攤就要轉出去,事情多著呢。”“你放心,我們的錢夠開飯館的,前陣子我就開始打聽了。”周老三提起一個罐子,將裏面的銅板倒在桌上,金色的銅板就像流水似的灑滿了整個桌子,周老三越看心裏越高興,拿起邊上的紅繩邊數邊繼續說,“我看橋邊有兩家小飯館就很不錯,幹凈,敞亮。”

吉祥沒想到周老三這麽早就開始有準備,甚至連地址都想好了,笑了一聲坐到周老三身邊,和他一起數錢,心裏暖呼呼的。

“那聽你的,你想得多,我就能少操心。”

小倆口數錢數得不亦樂乎,一下竟然忘記收工回來後還沒吃晚飯,周鐵牛還有喬玉香帶著葛秋把板車上的東西卸下來,貨都賣幹凈了,剩下的不過是桌凳、碗、小爐子等用具,還有剩下的一些油紙、柴禾等物料,周鐵牛他們把東西都收拾妥帖了,肚子早已經餓得咕咕叫,家裏沒剩下麽麽吃的,只有油米面和鹹菜,最後剩下的幾個雞蛋昨晚烙餅做了宵夜。

喬玉香心想吉祥和周老三肯定在記賬,不敢去打擾,上次給喬生縫制的夏衫還差最後幾針,她縮到屋裏去補針了,叫葛秋生火熬粥,說今晚上吃些清淡的。

“行,那我去淘米熬粥。”葛秋聽話的往竈房去了。

周鐵牛摸摸肚皮沒多想,直接去敲周老三的房門,咚咚咚敲了好幾下,“三哥,三嫂,天黑了我肚子餓了,晚上咱們吃啥啊?”

屋子裏周老三和吉祥這才想起飯都還沒吃,光顧著在屋裏數錢了,吉祥捂著肚子笑彎腰,嗔怪周老三太財迷,數錢數得啥都忘了。

“怪我怪我,我的錯。”周老三和吉祥先把錢收好,接著取了幾吊錢在手裏,然後開門給周鐵牛一吊錢,叫他去買菜。

端午前周老三就承諾大家,結束後要請大家吃好頓好的,可惜今天太忙了,忙到天都黑透了,回來又貓在屋子裏點錢,現在莫說是新鮮魚肉,怕是鹵肉鋪子都要打烊了,“鐵牛,你去看看鹵肉鋪還有啥賣的,買些回來,我記得街口劉大媽家裏有個小菜園,老人家愛種些小菜,你嘴甜問一問,老人家地裏種了麽麽蔬菜瓜果沒有,使銀子問人家買一些,我們回來好好做頓飯慶祝一下,去吧。”

周鐵牛拿著銀子就要走,吉祥把他喊了回來,讓葛秋跟著一塊去,周鐵牛面向太兇,她怕街口劉大媽看著害怕,不肯賣他們小菜瓜果,葛秋是小孩子,劉大媽肯定不那麽怕。

不一會兒,周鐵牛拎著一個鹵豬耳,還有半斤叉燒進來了,後面葛秋提著一個白菜,一個白蘿蔔,還有些小蔥和新鮮辣椒,食材不多,但收拾出來兩葷兩素,加上賣剩下的一大碗酸梅汁,吃起來還是特別的有滋味。

周鐵牛特別喜歡喝酸梅汁,捧著碗咕嘟咕嘟一口氣能喝下大半碗,末了長長嘆息一聲,那叫一個爽。

飯很快吃完了,周老三從懷裏摸出三吊錢,給周鐵牛、喬玉香、葛秋一人分了一吊,“這三日你們跟著我和吉祥起早貪黑,辛苦了,特別是葛秋和喬玉香,吆喝得嗓子都啞了,這是你們應得的獎勵,喬玉香,葛秋,明後兩天我和吉祥有些事要辦,鐵牛要回家看他太爺爺,我給他放三天假,你和葛秋辛苦兩天守著攤子,等鐵牛休息回來,再換喬玉香休息,最後是葛秋,行不?”

葛秋和喬玉香都說沒問題,拿著錢小心的收起來,心裏可美了,周鐵牛好奇的問周老三和吉祥要幹嘛去,周老三還沒辦好的事不想讓太多人知道,給周鐵牛夾了兩塊叉燒,“沒啥,你多吃菜。”

周鐵牛嘿嘿一笑,“嗯,三哥你對我太好了,你也吃。”

吃完了飯大家都散了,周老三和吉祥繼續回屋點上蠟燭數錢,喬玉香見葛秋困的厲害,不讓他洗碗了,叫他趕緊回屋睡覺去,自己在水井邊打水洗碗,周鐵牛沖了澡穿著件短褂就出來了,看見喬玉香一個人在洗碗,拳頭都捏緊了,“葛秋那小子呢?怎麽叫你一個人洗碗?我去把他揪出來。”

“算了算了,我叫他去睡的,他這個年紀正長身體,就是愛睡覺,你別喊了。”喬玉香把周鐵牛喊住,看他身上的短褂已經破舊得不行,白色都快洗成灰色的了,“鐵牛哥,我給你做件褂子吧,你這件破得不能穿了,多少年前的了?”

周鐵牛聽見喬玉香要給自己做褂子,心裏比吃了蜜還要甜,蹲下來幫喬玉香洗碗,“這褂子有年頭了,好像是我二哥結婚那年,金秀嬸子幫我做的,算算得有五年哩,我每年都穿。”

“難怪褂子那麽短,肚臍眼都在外頭。”喬玉喬笑了一聲。

周鐵牛被她笑得臉都紅了,默默幫著洗碗涮碗,舌頭就像打結似的,一時不知該說啥,兩人頭對頭的蹲在一起,都有些別扭害羞。

“鐵牛哥,我有幾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,要是說錯了,你別怪我。”喬玉香道。

“那不能,你說唄。”

喬玉香想了想,斟酌著開了口,“我知道你和周三哥是打小一起長大的兄弟,關系很鐵,但我們畢竟在他手底下做事,有時候要註意些,該問的問,不該問的不問,比如說剛才,周三哥說和吉祥有事要忙,你就不該打聽,他要是樂意說,不需我們問,自己就會講,鐵牛哥,你說我說得對嗎?”

“啥?”周鐵牛撓了撓頭,滿頭霧水,“都是一家人,有啥該問不該問的?三哥不是那種小氣的人。”

喬玉香無奈的笑了,低頭道,“算我多嘴多心了。”

周老三對周鐵牛不一樣,她能看得出來,而且鐵牛性子直接單純,哪怕多問幾句,周老三也不會懷疑他有二心故意探聽消息,她和葛秋這樣的就不能多問,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事最妥當。

……

屋子裏,周老三和吉祥熬到了後半夜,總算是把錢給清點清楚了,兩個人睡了個懶覺,第二日快到中午才起來,周老三睜開眼睛伸了個懶腰,嘟囔著說睡懶覺就是舒服,好久沒這樣好好睡覺了,能每天睡到日上三桿就好了。

吉祥蜷在周老三的懷裏,睡久了有些回不過神,“想得美,那不成了閑人懶漢了?”

“不一樣,閑人懶漢除了懶之外還不愛幹正經事,我就愛睡點懶覺,但我做正事呀,等咱們的事業做起來了,我就雇好些個勤快能幹的人幫我們做事,我呢,就天天摟著你在床上睡懶覺。”周老三砸吧一下嘴,這場面他光想象就覺得美好,要真能實現,那就是神仙都不換的生活。

前些日子吃素太久了,周老三憋得很辛苦,現在錢掙到了,時間也充裕,摟著媳婦胡鬧了一場,吉祥被鬧得出了一身汗,之後燒水洗漱,等兩人起床,已經是中午了,大概是錢掙多了,眼睛看著錢肚子就能吃飽,兩人也不餓,簡單的煮了個蔥油拌面,加點小鹹菜就對付了一頓。

不過,這蔥油拌面簡單但是滋味一絕,先把面焯水燙熟,接著是熬蔥油,要冷油時就下蔥白,慢慢的將蔥白煎至金黃,在煎炸的過程中,蔥香味會完全沁入豬油裏,蔥油熬好了,用醬油、白糖和鹽調出醬汁拌在面條裏,最後淋上一層熱滾滾、香噴噴的蔥油,把面攪拌均勻,一份簡單但是好吃的蔥油拌面就做好了。

“幸虧娘不知道我們今天起得這麽晚,不然準得挨訓。”吉祥吃著面,笑著說。

“娘疼你,才舍不得說你呢,每次我回村,娘都誇你,還囑咐我,讓我多幹活,你少幹,娘疼你不比我這個親兒子少。”周老三吸溜著面條,不忘給誇他娘王金秀,這樣吉祥聽了也高興。

雖然,吉祥在心裏清楚得很,媳婦不是女兒,婆婆待她再親,也是為了周老三的緣故,就像周老三對吉家好,也是因為她,但是吉祥已經很知足了,過日子能和睦平安,就夠了。

吃過晌午飯大家都貓在家歇晌,吉祥和周老三卻有事情忙,他們把錢罐子一個個搬到板車上,正好趁著人少拖到錢莊去換成銀子。

於此同時,周村裏,周鐵牛提著大包小包的吃食,有酒、肉、花生米,禁得住存放的魚幹、肉幹喜氣洋洋的往家走去,剛過橋,就遇見了王金秀。

“金秀嬸子,出門去嘮嗑啊,看見我太爺爺沒有?他在屋裏不?”周鐵牛急忙招呼了一聲。

王金秀手裏抱著兩雙鞋,淡淡的打量了周鐵牛一眼,“在呢,我剛路過你家院子,看見他了。”

周鐵牛幸虧是有些憨,察言觀色不太行,沒有品出王金秀的不高興來,所以好心情完全沒有被破壞,聽了王金秀的話後說嬸子咱們回見,然後提著東西大步往家裏去了。原本王金秀還想再問他一些話,周鐵牛走得快,她也沒機會問了。

“唉。”王金秀嘆了口氣,抱著懷裏的鞋回了屋,然後坐在屋裏不停的長籲短嘆,本來嘛,鞋子好不容易做好了,王金秀心裏挺美,她和周虎生的鞋是緞面的,活了大半輩子都沒穿過這樣好看料子金貴的鞋,心裏美滋滋,坐在外面和村人半炫耀半顯擺,要多爽有多爽。

“你問這個料子?摸著挺緊實滑溜,開始我不識貨,後來才聽說是緞面的,哎呦,這綢啊緞啊的,賣得可貴了,老三和吉祥也真是,我和虎生哪裏用得著這樣好的鞋,倒是他們在外頭做生意,該穿點好的,結果自己只買布面的,把緞面的孝敬給我倆老的,懂事,懂事又叫人心疼,下回,我再不許他們這樣幹了。”王金秀炫得起勁,越說越是開心,誰知道說著說著,有人講起端午節龍舟賽的事情。

往年龍舟賽王金秀會帶著一家老小都去看,可今年分了家,老大老二忙著小家的事情,還鬧得很不開心,天天拌嘴,王金秀也沒心思張羅帶著家人去看,她就沒吱聲,只豎起耳朵聽。

聽著聽著,那話題不知咋的就拐到了老三身上。

“金秀,你們家老三對老丈人可真孝順,我聽人說,端午節去橋邊擺攤,那位置可難占了,吉家的位置就是老三托人占的,還有劈柴、打水老三也都叫鐵牛幫著吉家做,哎呦,我說嘛,原先吉祥家連個住處都租不起,怎麽吉祥一嫁過來,不僅開了小鋪,連吉祥的弟弟都能讀得起私塾,原來是有老三幫忙啊,老三這哪裏是娶媳婦,是直接取了媳婦一家子哩。”

王金秀越聽越不是滋味,當初要娶吉祥進門時,最叫她擔心的就是吉祥娘家,娘家太窮,要老三和吉祥接濟,這是她打死都不能接受的。

“別瞎說,我那親家做吃食也有一套,他們日子過得越來越好,是自己的造化,你們少不知內情在這裏瞎猜胡猜,麽麽娶一家子一屋子的,我看你們是昏了頭,也不怕爛嘴,下回別叫我聽見,再胡說擔心我撕爛你的嘴,吳婆子,你聽見沒?我沒和你開玩笑。”王金秀聽了以後白眼一翻,半是開玩笑半認真的警告了這夥人,她嘴上硬氣,心裏到底有些犯嘀咕。

老三特別稀罕吉祥,昏了頭幫吉祥娘家也不是不可能。

"你咋了,好端端的嘆什麽氣,誰惹你了?"周虎生扭頭看王金秀這幅樣子就知道她又生閑氣了,也不知誰惹了她。

王金秀愁眉苦臉,摸著新鞋也不覺得香了,怎麽想怎麽不對味,“還不是外面那群嘴碎的人給鬧的,說老三孝敬岳父家,說他是娶了人一大家子回來,我聽見就來氣。”

“有啥好氣的,別理她們,整天看熱鬧不嫌事大,你要真聽了她們的挑唆,才是著了那夥人的道。”周虎生咳嗽兩聲站起來,背著手準備尋人打牌去。

王金秀嫌棄的白了他一眼,小聲嘀咕一句,“天天往外跑,沒個定性。”

周虎生聽見了也只當沒聽著,王金秀就這個脾氣,心裏不痛快的時候看誰都不順眼,這時候最好別搭理她,更不能跟她對嗆,撞在刀口上有得受。

過了一會,王金秀氣夠了,決定躺床上歇會兒,這氣溫一天天越來越高,稍微活動下就滿身臭汗,人還容易犯困,中午不瞇瞪一會整個下午都沒精神,她剛脫掉外衫,涼快的躺下,閉著眼睛就要睡著了,外頭突然敲起門來,王金秀差點摁耐不住心裏的火氣,直坐起來,“誰啊?別光顧著敲門,吱聲!”

“娘,是我啊。”門外響起周老大的聲音。

原來是老大在敲門,這孩子打小就不愛多講話,大了以後幾乎不單獨找爹娘說話,除非有啥正經事,王金秀邊應聲說來了邊把外衫穿好,收拾整齊了拉開門,外頭周家老大蹲在屋檐下,正用小木棍撥弄地上的泥,正午的太陽毒辣,直接曬在他身上。

王金秀見了心疼,招呼兒子趕緊進來,“別在外頭曬著了,快進來吧,老大,你有啥事不?直接說吧,我們娘倆不打啞謎,你來的正好,娘也有些掏心窩子的話想和你說。”

說完她把門關好,拉張凳子坐下來,準備好好和大兒子聊會兒。

“娘,我今天來,是,是為了那事,你知道吧?老二想做收油米面的生意,拉我入夥。”周家老大說道。

王金秀點點頭,“我聽著了,慧香和我提過,今天她不是拿著雞鴨和老二去鎮上賣去了嘛,就是換本錢去了。”

說到這裏,周家老大有些擡不起頭來,同樣是剛分家,怎麽老二就能湊夠做生意的本錢,自家就一兩銀子都湊不出呢,“娘,你知道就好,這,我和娟兒手頭沒錢,想問你和爹借點本錢,等我們掙錢了,再還給你們,可好?”

王金秀皺起眉頭,“老大,這誰給你出的主意?你媳婦吧?”

周家老大點點頭。

“我就知道!”王金秀的火氣蹭蹭蹭的直往腦門上冒,推開門直接沖到了院子裏,掀開周家老大那屋的門簾子,“羅娟兒!”

“老二做生意沒本錢咋就知道賣雞鴨湊,你就得管我借,我借給了你,老二怎麽想,慧香又怎麽想呢?還有,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前倆日回娘家說了麽麽混賬話,我都知道了,你故意的是不是?故意壞我們老周家的名聲!你怎麽想的?我問你,你嫁過來這些年,我虧待過你嗎?我們家待你不薄,你咋總不知滿足呢?”

羅娟兒被嚇了一跳,臉色白了幾分,抿著唇不說話了,找老人借錢做本錢,確實是她的主意,她養的幾只雞都在下蛋,她可舍不得賣。

“娘,我們借了錢又不是不還。”

王金秀瞪了羅娟兒一眼,“這不是錢還不還的問題,你呀你,得了,我不想多說,上次你不是說要重新分家嗎?我覺得這主意不錯,重新分吧,以後吃也分開,免得你和慧香為了做家務事拌嘴鬥氣,我也懶得和你們糾纏在一起,天天生悶氣。”

說完氣沖沖的回了正屋,羅娟兒受了婆婆的罵,一時委屈上心頭,捂著臉哭起來,周家老大站在院裏左看右看,最後還是決定先哄老娘,跟著王金秀回了正屋,看著楞頭楞腦的兒子,王金秀氣得牙根癢,老大就算有老三一半機靈勁兒,也不至於將媳婦拿捏哄弄成這個慫樣。

娶妻要娶賢,她選的這個大兒媳婦真是看走了眼。

“老大,你是家裏的男人,遇事要有主意,不能樣樣都聽媳婦的,她說啥就是啥啊?”王金秀嘆了口氣,“你得硬氣些,男子漢大丈夫,天天聽老婆的話能有麽麽主意!”

周家老大諾諾的應了,王金秀看得眼脹,“你出去吧!”

……

端午節過後兩日,周鐵牛回到了飯攤上幫忙,換喬玉香回家休息,吉祥和周老三逛遍了整個黃沙鎮,基本上把所有能開飯館的鋪面都轉悠了一遍,探聽了價格,暫時還沒拿下主意,銀子在手,不怕找不著合適的。

正好過幾天是周家老太太的冥誕,按照風俗,老人去世的第三年冥誕是需要大操辦的,周老三和吉祥正好有空,就提前回村,準備和家人一塊置辦酒席,做完以後再回鎮上繼續找鋪面。

趁著早晨沒有太陽,王金秀和周虎生扛著鋤頭去地裏除了草,回來時正好在村口遇見了吉祥和周老三。

“爹,娘!我們回來看你們了。”吉祥笑盈盈說道。

“真好,省的的托人叫你們回來了。”王金秀道。

周老三帶了不少酒肉菜,還有給周虎生買的治腿腳酸疼的膏藥,他心裏挺興奮,“娘,你叫我們有啥事?”

“回家再說吧。”

王金秀不想在外頭說掃興話,看吉祥穿著新衣裳,嫩綠的料子襯得人精神體面,她看著心情就很好,便把吉祥拉到身邊,“這衣裳真好看,不過,還差一雙好鞋,鞋子做好了,趕緊回家試穿。”

吉祥笑笑說好,接過王金秀手裏的鋤頭自己拿著,一起回了周家院子。

“小叔,小嬸子,你們回來啦,太好了。”甜妞和豆餅在院子裏耍,看見吉祥和周老三回來笑得嘴都合不攏,直往周老三身上撲,周老三一邊抱一個,把小孩摟在懷裏。

“想我們了?”他問。

甜妞和豆餅異口同聲,“想。”

“我看你們是想零嘴吃了,一個兩個都是小饞貓。”周老三點點侄子侄女的額頭,扭頭指著吉祥,“零嘴都在嬸娘手裏,快去誇誇嬸娘,小嬸娘一高興,就給你們吃了,快。”

吉祥剛嫁過來不久,孩子們和她還不是太親近,尤其是豆餅,有些認生,可甜妞是自來熟的性子,展開雙臂摟住吉祥的腰,“小嬸娘你真好看,就像是天仙下凡,像仙女!”

豆餅見了仿佛受到了鼓舞,咬著手指扯吉祥的衣角,“不對不對,甜妞姐說的不對,小嬸娘比仙女還要好看!”

吉祥被逗樂了,這倆孩子真心討人喜歡,這回帶的零嘴全是攤子上自己做的,各種形狀的棗泥糕、綠豆糕,還有肉脯和鮮花餅等,她每樣捧了些出來分給孩子們,甜妞和豆餅用衣襟兜著,心裏樂開了花,這一刻吉祥在他們心裏,就是仙女。

“行了,出去玩會吧,老三,吉祥,來屋裏歇會,我給你們拿瓜吃。”王金秀把叫喳喳的孩子們轟出去玩了,領著吉祥和周老三進正屋裏來,她呢,正好有話說。

作者有話要說:??晚安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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